乌克兰留学散记 (一)

2024-12-24 11:36:18 投资策略 彦乐

乌克兰留学散记 (一)

乌克兰留学散记 作者:蓝松子 目录: 第 一 章 梦想成真 第 二 章 踏上出国的旅程 第 三 章 哈萨克坦首都—阿拉木图见闻 第 四 章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第 五 章 参观红场 第 六 章 莫斯科见闻 第 一 章 梦 想 成 真自清末第一批中国青年远渡重洋去国外留学以来,到现在出国留学的青年已是第五代了。在这百年中,到底有多少中国人到国外去谋生、旅游、留学?谁也说不清。但很多人都知道,做出国梦的人是有增无减。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也随出国留学的大潮涌向海外,尝到了留洋的酸甜苦辣。早在三十多年前,我还在上小学。有一次放暑假,我翻看父亲书架上的藏书的时候,偶然看到了一本五十年代的苏联画报。封面照片是一座巍峨的白色宫殿在蓝色的天空下闪闪发光,宫殿前的广场上飞舞着成群的白鸽子。一个兰眼睛、黄头发的外国小男孩正在逗着一只鸽子。我这才知道在中国的外面,还有另外的神奇世界。那时我就梦想能有一天自己也站在那个广场上逗鸽子玩。但我没想到这个梦境在我步入中年后实现了。当我真的站在这个广场上的时候,已是另外一种心境。在五十年代、六十年代,到国外去留学都是国家出钱,有计划地选拔输送。1981年首次在北京考“托福”时,出现了第一批自费留学生,那时只有二百多人参加考试。到1987年就有三万人进入过托福考场。其中大部份是自费生。这些留学生坐飞机、搭轮船、乘火车,经年不断地涌向美国、日本、法国;飞往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流入东欧、俄罗斯,一起奔向梦想的天堂。他们在国外尝遍了人生的酸甜苦辣。比之七十年代上山下乡的“土插队”知青所遭受的艰难,“洋插队”的知青更认为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这个当过“土插队”的知青,竟又异想天开地加入了“洋插队”的行列。八十年代初,北京、上海、广州、出现自费留学大潮,偏居于西南小城的我还没有出国留学的意识和行动。因为自费出国需要巨额的钞票、难找的经济担保、困难的考试和复杂的签证手续。当我也做起出国梦并付之行动时,已是潮落的尾声,日历已翻到了九十年代。在同一位朋友的谈话中,得知澳大利亚开始限制自费留学生,而到新西兰自费留学手续简便,相对容易得到签证。我开始要把儿时的梦想付之现实了。我连夜找朋友索要新西兰的招生简章;到处查找出国资料;去周围亲戚家借钱。借到钱后又挤火车赶往武汉,厚着脸皮向老家的亲人兑美金。在火车上正碰上震惊全国的重庆——武昌的火车大抢劫。幸好我把装了上万元钱的手提包踢进了座椅下,强盗翻遍了我的口袋而一无所获。借够了钱,又要张罗着找经济担保人,批护照、办签证了。正当我办的热火朝天,茶不思、夜不眠,出国梦做得正香的时候,突然得知三十五岁以上的自费生难以获得入境签证。时年我已三十七岁。这场出国梦就如昙花一现,很快凋谢。我又回到原来的平静的生活轨道上。正当自己不打算再作出国梦时,命运竟又把我推进出国梦中。而且阴差阳错,这个梦境是在小时候画报上见到的地方——苏联实现的。至于这个梦想是甜还是苦,以后自己才知道。从1986年开始,中苏双方恢复了中断多年的互派留学生的协议。当时中国的公派留学生只有10人。到了1989年就猛增到600多人。这还不包括以各种名义自费去俄罗斯留学的人数。1991年底苏联解体也没有挡住这股留学潮。由于去美国、日本、澳大利亚留学愈来愈不易,很多人转向东欧和独联体。自费去独联体留学或做生意的人达到高潮,大大超过了五十年代中苏关系黄金时期的留学人数。1992年夏我参加鞍山灯展时,客居的鞍山党校的黑板上,就贴有一则组织去俄罗斯赤塔市自费留学的广告,那时我想如果四川也有组织自费留学的学校,我也要参加。1992年初成都一些院校开始组织自费留学生赴独联体。我在1993年初获得了前往莫斯科自费留学的机会。1993年正是苏联解体后的动荡时期,各种俄罗斯的坏消息不断传来,通货膨胀、两派打仗、供应紧张、总统和议会吵架……。同事们大多不支持我去俄罗斯。理由有三:一是年级大、二是俄国乱;三是学了何用?去还是不去,思想斗争激烈。去,前途未卜;不去,难圆出国梦。尽管思想很矛盾,但是行动上还是努力去办出国手续。公证履历,办理入学手续,借钱,兑美金,申请护照,体检,去北京签证,手续繁多,令人筋疲力尽。这些手续中只要有一关没有过,都能令你前功尽弃。出国难中的一难,就是办手续难。经过四个月的努力、等待、奔波,在众多好人的帮助下,终于要成行了。就要告别妻儿、亲人、朋友、同事;就要告别家乡、告别祖国了。临走时的晚上,真想扔下行李不走了。出国为了什么?为什么要背井离乡,越过千山万水去留学?我自己也说不明道不白;出国梦的实现是喜还是忧,我自己也理不清。 第 二 章 踏上出国的旅程得到赴莫斯科自费留学的护照时间是1993年5月10日。这一天正好是二十二年前我响应毛泽东的号召上山下乡,插队到四川峨眉县的日子。我的一生中有很多巧合,这是其中的一次。大概这也是命中注定的吧!十七岁“土插队”。二十二年后,三十九岁的我又踏上了赴俄罗斯“洋插队”的旅程。这个“洋插队”的词不知是何时产生的,出国闯世界的人把自己的行为自嘲为“大串连”。“洋插队”是非常贴切的。出国不是坐“奔驰”轿车,住星级饭店,吃美味佳肴的环球旅行。二十多年前,我们这些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姑娘们浑身热血沸腾,满怀革命激情,告别父母亲人,在喧天的锣鼓声中坐着大卡车浩浩荡荡奔向农村的广阔天地。而现在当我登上成都开往乌鲁木齐的火车去国外“洋插队”时,只有几位朋友送行。没有震耳的鞭炮,没有欢乐的歌声,只有强装的笑脸,离别的眼泪。我心里无限惆怅,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临行前家里的人都说:“不要你带什么回来,只要你平平安安回来就行。”好像我将要去一个什么可怕的地方似的。同我一起去莫斯科的还有两位小青年。他们刚满十九岁,第一次离开父母,第一次远离家乡,而且远隔千山万水。这一离别,就可能不会再返回家乡生活了,自此他们就踏上了谋生之路,等待他们的不知是祸还是福。看着他们兴奋的笑脸,我心里默默为他们,也为我自己祈祷:保佑我们能够健康平安,学而有成。火车一声长鸣,带着一车满怀各种希望的人们奔向远方。到原苏联坐火车可以走内蒙古的二连浩特、满州里,黑龙江的绥芬河和新疆的阿拉山口四个口岸。我们选择了离四川最近的阿拉山口。6月21日晚上火车离开成都,翻过秦岭,经过宝鸡,穿过富饶的河西走廊,23日下午,看到了在血红的夕阳下,默默屹立在戈壁滩上的长城西头——嘉峪关。“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塞外的苍茫景观,给人以说不出的悲凉。十多年前我父亲在新疆病故,在奔丧回来的路上,我想永远不会再走这条路了。没想到阴差阳错,我不但又一次出关,而且是远离祖国,经过海关去了另外的国度。6月26日晚上我们登上了刚开通的乌鲁木齐——阿拉木图的T13次国际列车,开往哈萨克斯坦。国际列车都是四人一间的包厢,我生平还是第一次坐软卧,想着明天就要过海关出境了,晚上大家都没睡好,不知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在出国前已经听到很多过海关的惊险故事。第二天上午9点到达中国边境阿拉山口站。这是个新建的口岸,还没有形成城镇。旅客不能下车,中国海关、检疫、边防人员上车检查。询问有无违禁品、问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去干什么?收去护照核对。过本国的海关一般不怎么严格。过中国海关前后进行了四个小时,由于车窗不能打开,厕所和车厢门都锁闭了,解手没有地方,有人实在憋不住,就撒在包厢里的垃圾桶里。以后再过海关前,一定要先解个手。有一家人不知为什么妻子的护照最后入境日期超过了一天,那位妇女连同抱着的婴儿和行李被请下了车。丈夫只好一人独自出了境。从阿拉山口出发,列车沿着一条狭长的山谷继续前行半小时,通过中哈两国之间渺无人烟,白天跑过一只狗,几十里都看得见的平坦中间地带,很快到了原苏联边境,现在的哈萨克斯坦国口岸德鲁日巴。德鲁日巴的中文意思是“友谊”。边界上有一道通往远处的铁丝网,高高的暸望楼,带自动步枪的独联体边防军。这与中国和平的边界形成强烈的对比。车停后,高大的独联体边防军士兵身着迷彩服,牵着大黑狼狗首先上了车,狼狗一声不响地东嗅西看,看看哪里藏着毒品。我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真怕狼狗不知为什么会突然咬你一口。一个士兵拿着象大棒一样的电筒上照下看检查危险品。另一个士兵拿着护照,死盯着你看,眼光就象反复看一个什么希奇的动物,真让人有点不知所措。在外国人眼里,中国人都差不多。照片上的我是年轻时的像,几年后的我又不一样了,再加上紧张,脸变了形,他万一把我当成冒充者赶下车怎么办?万幸他看我还象照片上的人,盯了一会儿就把护照还给了我,着实让我松了口气。边防军下了车后紧接着就是海关人员上车检查。检查违禁品,登记贵重物品,登记货币。我们互相不懂语言,进我们包厢那位海关人员就用手比划。当他把两只手放在头上象兔子摆耳朵一样摇晃,嘴里"汪汪"叫时,我们就摆手,表示没有带动物。当他把手比作枪,嘴里"哒哒"响时,我们摇头说没有带武器。最后这个留八字胡的海关人员在我们接受检查的一叠钱中抽出四张一百元的人民币,放入自己的口袋中,用夹生的中国话说"朋友、朋友",表示不再翻我们的提包了。我们为了免省麻烦,只好任他拿去吧,只当被小偷拿了。而隔壁包厢四个持公务护照的出差人员因为不同意抽去一万元人民币,与他们据理相争,包厢就被翻了个底翻天。不但没还钱,还借故没收了两本护照。海关人员终于下了车,全车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火车开往前边一个小站换轨。由于原苏联的铁轨轨距与中国国际标准轨距不一样,每趟进出中苏边镜的火车都要用专门的起重机把车厢连人一起一节节抬起来,抽掉原来的轮子,换上他们的轮子,返回时也同样。换完轨已经是下午5点了。通过两国海关加上换轨,过中哈边境整整用了八个小时。列车又继续前行了。这时我们已经来到了原苏联。同行的小伙子们都很激动,我却很平静。我没有去新西兰,而来到了原苏联,真象是命运的安排。因为我是由一位俄国大夫在哈尔滨把我从母体中接到这个世界上的;因为五十年代,年轻的父母上俄语夜校,把我放在摇篮里摆在教室后面,使我也早早接受了俄语的薰陶;因为我的一个失散的舅妈是俄罗斯人,她的悲惨遭遇使我非常同情,很想找到她;因为我懂事后看的第一部外国电影就是苏联影片«真正的人»;接触的第一部外国文学作品就是高尔基的«我的大学»,学唱的第一首外国歌曲就是«喀秋莎»。许许多多的因为使我非常向往能到苏联看一看。6月28日中午,在烈日下火车开进了原苏联的十五个加盟共和国之一哈萨克斯坦的首都——阿拉木图。 第 三 章 哈萨克斯坦首都 —阿拉木图见闻从新疆乌鲁木齐坐国际列车到哈萨克斯坦首都阿拉木图要走38小时(包括过海关的8小时)。过了阿拉山口海关后,我们就把手表调慢了五小时。哈萨克斯坦现在仍使用莫斯科时间。这个时间与北京时间相差五个时区。我们是6月28号中午到达这趟国际列车的终点阿拉木图市。从车上下来的这二百多人大多是中国人,其中一半是“国际倒爷”。他们的大包小包行李堆满了月台。与我们三个留学生同一个包厢的人也是上海倒爷,他已经来回跑了二次了。我们和他一起去莫斯科。下了车,接他的人已在月台。那人是坐长途公共汽车从伊犁的霍尔果斯口岸过的境,晚走还比我们先到。我们顶着烈日挤进了候车大厅(不需要验票)。这时我们一下就感到自己成了外国人,来来往往的人都是人高马大的白种人,还有一些是黑头发黄皮肤的当地哈萨克人。候车室里充满了我们不习惯的异味。大厅旁边摆着游戏机,一些当地青年人正在玩“吃角子机”。游戏机这种舶来品就像牛仔裤一样,遍及世界各个角落。我们正东张西望看稀奇的时候,上海人回来告诉我们去莫斯科的包厢票十天之内都已没有了。因为这时刚开始放暑假。我们只好决定先找地方住下,再想办法。出了车站,竟有几个中国男女迎了上来,问我们去不去他们那里住。原来中国一些单位在阿拉木图设立了贸易办事处,顺便接待一些中国的旅客,赚回房租钱。中国人也愿意到他们那里住,语言相通,便宜、安全。我们选了西安农大驻阿办事处,他们找了一辆出租车把我们送往住地。真巧开出租车的老头自称他的祖先也是中国陕西的人,在清朝时迁到了此地,集中住在一处,经过几代人形成了一个村落。他讲的话还保留了不少旧时代的词,他还在用“皇上”这个词。他们对现在中国发生的事已经很不了解。西安农大办事处设在城郊住宅小区一个公寓底楼,有二套房子,每套二室一厅带厨房、卫生间,很象国内现在的住宅。这个办事处由一对中国中年夫妇管理。他们原是大学老师,为了给在塔什干自费留学的女儿提供学费,就到这里承包办事处,赚一些美金。屋子里陈设很简单,但很干净。每套房有六个铺位,有热水、煤气。我们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洗去了七天路途的疲劳。主人为我们准备了面包、黄油、牛奶、果酱。这是我们到国外吃的第一顿西餐,唯一不地道的是用筷子,我们还不习惯用刀叉。在这里吃饭,早饭1美金,中、晚餐各2美金,住一晚5美金,吃住一天十美金,折合当地人民币100元。在国内一百元可以住很高级的饭店了。吃完晚饭,也不顾主人要我们不外出的劝告,来到住宅小区的花园里,看俄罗斯和哈萨克小孩子们玩。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真的洋娃娃,大大的兰眼睛,白里透红的小脸旦,金黄的头发,真是非常可爱。看到我们中国人,他们一点也不怕生,都围上来问这问那。我们就只听得懂“中国”、“北京”和“功夫”。我们只好用手势、表情交谈。同他们一起打羽毛球,玩单杠。我们把中国的泡泡糖给他们,结果引来了更多的孩子。我们的主人忙过来把我们叫回屋,告诫我们晚上外面危险,有坏人。他们从来不和当地人打交道。我们却很人不以为然,和小朋友们一起玩非常愉快,有什么危险?我们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这里的气候象新疆,“早穿棉袄,午披纱,晚上围着火炉吃西瓜”。晚上很凉快,要盖被子,但有蚊子。这里没有挂蚊帐的习惯,也没有蚊香,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就赶公共汽车去火车站提取先已从乌鲁木齐托运来的行李。行李通过海关检查时,翻得乱七八糟。因为我们每人还带了一些准备卖的夏装,又被海关罚了相当于四百元人民币的卢布。二个天津倒爷托运的阳伞、沙滩裤、童装等十几件货物,也被重重的课了一大笔关税。不管那两个人怎样递烟,塞“红包”,那个铁面无私的海关人员却不买他们的帐。气得两个天津人直骂娘。当两个上海人想办法弄火车票时,我们三个四川同学就去逛街。阿拉木图是近几十年才扩展的城市,街道很宽,但车辆和行人都很少。路上的行人大多是俄罗斯族白人。建立苏联以后,由于几十年移民,哈萨克斯坦境内的白种人已占哈萨克斯坦城市人口的一半(行政官员和技术骨干大多是俄罗斯人)。苏联解体后,这两年大批的俄罗斯人又返回俄罗斯本土。行政官员大多已换成哈萨克族人。但是很多俄罗斯人与哈萨克人通婚,又长期生活在这里,加之回俄罗斯后工作也不好找,有些人已不太愿意返回俄罗斯了。阿拉木图的商店大多还是国营的。里面货架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些质差过时的东西。倒是有不少本地产的貂皮大衣,价廉物美,才二百多元人民币。商店里没有什么顾客,售货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天。街道两旁的私人售货亭的东西品种多,但大多是外国走私货,价格奇贵。行人只站着看一会儿稀奇,就匆匆离去。我们逛了一会商店,买不到什么便宜的或值得纪念的小东西,就拐到当地人称为“巴扎”的自由市场看看。里面很大,熙熙攘攘很热闹。有服装、日用品、肉、粮食、蔬菜、水果,应有尽有,我们原以为苏联买不到什么东西。只要有钱,什么都买得到,只是价格比国家牌价贵几倍。国营商店什么都没有,逼得人们只好上这里买。我们边看边问价格,不懂语言就打手势或用笔写。这里交易仍使用卢布,哈萨克斯坦还没有退出卢布区,与俄罗斯之间未设海关。逛完街回到车站,上海人告知我们火车票仍然买不到,飞机票又太贵,我们还没有学生证,不能买飞机半票。只好明天再想办法。回住地时,太阳已快下山。夕阳把远处天山上皑皑的白雪染成了桔红色。几天前我们还在天山山脉的东头,现在却已来了天山西头另一个国度。一丝淡淡的乡愁悄然爬上心头。第三天,在买票无望的情况下,我们决定不能再等下去了。通过一个早年就移居阿拉木图的华侨美术老师,找到一个他认识的列车员,每人给列车员相当于去莫斯科的火车票钱三万卢布(约三百人民币),直接上了火车。原苏联的火车是不在车站检票,没有围墙,旅客可以直接进出月台,由列车员检票。这位留着小胡子的哈萨列车员手头上居然还有好几个空包厢卧铺。我在一个包厢,两位小青年分在另一个包厢。那两个上海人则坐飞机去莫斯科。这一天是中国共产党的生日,我们在阿拉木图等了三天,终于又上路了。 第 四 章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我们七月一日这天登上了从哈萨克斯坦的首都阿拉木图开往莫斯科的特别快车。这趟火车要走三天才能到达终点莫斯科。而飞机从北京到莫斯科只需七个半小时。火车开动不久,两个留小胡子的哈萨克斯坦列车员就来找我们要钱了。因为没有火车票,是通过熟人找他们直接上的车。上车前先说好每人交三万卢布(当时约合人民币三百元),高于车票正价很多。这两个列车员把我们叫到乘务室。门一关,狮子口大张,每人要收五万卢布。我们语言不通,又着急,只能用笔或者打手势。我们说自己是自费学生,不是商人,没有钱。他们就威胁说要叫车警来把我们赶下车。好说歹说,最后我们送上手上的一只精工表、两个打火机,才以三人共十万卢布了结。我坐的包厢另外三人是一家俄罗斯“业余倒爷”。其中一对是三十多岁的夫妇。另一位是妻子的妹妹,一个又高又胖的典型俄罗斯姑娘。她们在莫斯科都有工作,但由于工资太低、物价高,就利用假期跑到阿拉木图买进一些中国便宜的衣服,再带到莫斯科卖。他们问我们带来了一些什么货,看了以后可能嫌贵,没有要。一路上他们对我很友好。常常邀请我一起吃俄国式的快餐。面包片、酸黄瓜、灌肠、啤酒和酸奶。这些东西都是沿途在站台上买的。俄国的火车站没有围栏,农妇把自家产的农产品摆在月台上叫卖,价格比莫斯科便宜许多。我没有什么回报,只好请邻座的这一家人吃方便面,送一些味精。他们没吃过这些东西,对味精感到新奇。我们一路上就是靠从成都带的一纸箱方便面和一筒军用压缩饼干充饥。餐车的饭很贵,吃不起,也没有中国火车上那种快餐饭。白天很热,车厢里热得像蒸笼。我们都赤着上身,包厢里充满着一股浓浓的乳酸味。这一趟车除我们几个中国学生外都是俄国人了,没碰上中国人。因为我们看不懂列车时刻表,就不敢轻易下车到月台买东西。但有次列车经过哈萨克斯坦一个湖边的小站,车停很久。我们终于忍不住下去与当地农村妇女儿童交换物品。她们很喜欢中国的一种提包小挂锁,可以用它换一只小脸盆大的乌龟。中国产的项链也很受欢迎。第二天火车经过世界最大的内陆湖——咸海,只见白茫茫的一片。我们奇怪怎么七月份还有雪,列车走近才知道是盐。咸海的水不断蒸发,面积缩小,沉淀出白花花的海盐。车到站后,渔民纷纷提着一串串咸干鱼上车叫卖。我的俄罗斯朋友买了两大串,准备带回莫斯科卖。莫斯科要卖得贵许多。他请我吃一条,我心想难道让吃生鱼?他笑一笑,在鱼串上拉一条干鱼,剥掉鱼皮,撕下薄薄的鱼肉,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我看他吃得那么香,也试着他的样子尝尝。咸咸的没有什么腥味,还真好吃。不一会儿一条鱼就只剩下骨架了。火车不停地奔驰在广袤的俄罗斯大地上。田野、森林一望无际。黄色的麦地、绿色的树木、红色的野花把大地染成了五颜六色的织毯。天气热,俄国旅客们都纷纷走出包厢,到走廊上看风景。俄罗斯人属于斯拉夫白种人。公元九世纪在乌克兰中部出现一些小公国,比如基辅罗斯,以后向北扩展,建立了莫斯科大公国。十七世纪末,彼得大帝不断向周围扩张。向北从瑞典人手中取得了波罗的海的出海口,建立了彼得堡;向南从土耳其手中夺下了黑海的出海口;向东从中国手中抢下了大片土地,形成了庞大的俄罗斯帝国。以后又通过叶卡杰琳娜女皇和历代沙皇发动战争,以及在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捞取土地,从而建立了世界上版图最大的多民族国家。1991年12月苏联解体后,原15个加盟共和国中,最大的俄罗斯联邦共和国的地域仍然是世界第一位。但人口少得却与它的土地极不相称,1977年的人口只有一亿三千万。我们经过咸海,跨过欧洲第一大河伏尔加河,翻过亚洲与欧洲的分界线之一的乌拉尔山脉,进入了俄罗斯的欧洲部分。这里人烟比俄罗斯的亚洲部分稠密多了。车站也多了起来。车走了三天三夜终于到达莫斯科。两个坐飞机先期到了莫斯科的上海朋友来接我们三个四川学生。一出月台就在候车大厅里钻进了世界闻名的莫斯科地铁。里面像迷宫一样。我们每人拖着大箱子,紧紧相随,生怕迷失在这人生地不熟,不懂语言的人流里。我们到达2号线地铁终点的城郊一个中国人租的公寓时,已经是下午5点。简单弄了一点儿吃的,洗了个澡,我们三人也不顾疲劳勿勿跑到外面花园散步了。莫斯科七月的黄昏,非常凉爽宜人。虽然已经晚上8点,天色却很亮。天空万里无云,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花香。花园里、马路上没有什么人。一对老年夫妇坐在长椅上静静地看他们的小孙子逗狗玩。穿红衣服的小孩、白色的小狗、黄色的花、绿色的长青藤构成了一幅美丽的莫斯科郊外风景画。这个住宅区有十几幢式样相同的带电梯的七层住宅楼。每幢楼前都有一片花园绿地。花园里有小孩玩的滑梯、翘翘板、小木屋。附近有商店、菜场、学校。电车、公共汽车、出租车和地铁四通八达,马路宽阔,交通很方便,极少塞车。十字路口没有警察,全靠红绿灯指挥。汽车、行人都自觉遵守交通规则。汽车不需要按喇叭,行人也不大声说话,所以晚上显得静悄悄的。中国南方夏天的晚上却到处闹嗡嗡的。在一片白桦林里,一对情侣正紧紧拥抱接吻。看到我们也不分开,大大方方,旁若无人。中国的初恋情侣则要躲躲闪闪的了。忽然从住宅楼里传来叮叮当当的乐曲,仔细一听,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首名曲的第一句“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在反复播放。原来这是俄罗斯电台发出的报时曲。10点了,家里的人早已进入梦乡,淡淡的乡愁浮上了心头。习习的晚风已有凉意,我们依依不舍告别了这美好的莫斯科郊外的夜晚,赶回了公寓。想不到我们此后再也没能晚上出来。 第 五 章 参观红场到莫斯科的第二天醒来,天已经大亮。一看表,才早上4点多钟,我还为表停了。昨晚10点天才黑,早上4点就已在亮,说明莫斯科的纬度已经很高了。昨晚屋里五个人,只有两张单人床。三个睡床,两个睡地板。大家很累,也顾不得是否舒适和蚊子咬了,睡得很香。早早爬起来,匆匆吃了方便面,就由来过莫斯科的一位上海人带路,迫不及待地坐地铁赶往红场。莫斯科市区的主要交通工具是地铁。它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地铁之一。现在有8条线,以红场为中心,像蜘蛛网一样向四周辐射。每条线在地铁图上标有不同颜色和编号。从1935年第一条线通车以后,经过五十多年的不断修建,现在总长将近二百公里。担负着莫斯科全市客运量的50%,串连了莫斯科九个火车站的七个。人流高峰时,两列地铁运行时间相隔不到80秒。整个地铁系统有115个车站。每个车站又独具风貌,建筑风格互不相同。候车大厅里用五颜六色的大理石、花岗石、陶瓷和五彩玻璃镶嵌出各种装饰图案。照明灯也各显别致,富丽堂皇。车站就象地下宫殿。莫斯科最有代表性的地铁站是1935年建成的,以诗人马雅可夫斯基命名的地铁站。它由不锈钢金属柱构成列拱,地面铺砌的白色大理石、中间铺以红色大理石,宛如长长的地毯。整个车站气势非凡,一点感觉不到是地下。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这些地铁还用来当防空洞。我们在地铁的迷宫里转了半天,终于钻出了地面。这已是红场附近。经过世界最大的图书馆之一的列宁图书馆,再走几分钟就到了向往以久的红场。十五世纪九十年代,莫斯科发生一次大火灾。火灾后形成了很多空地。红场就是其中之一,它原叫“火烧场”,后来成为商业场和刑场。十七世纪中叶开始称为“红场”,俄语中“红场”还有美丽的意思。红场是一个长近700米,宽130米的长方形广场。地面由小块黑色花岗石铺就。克里姆林宫在广场西边,它对面是原欧洲最大的百货商场“上市场”。现在是莫斯科最大的国营百货商店,由上百个店铺组成。广场南边是由大小不同、颜色、图案各异的圆顶塔楼组成的著名的勃拉仁内大教堂。教堂对面是建于十九世纪具有俄罗斯建筑风格的历史博物馆。克里姆林宫后面的总统大楼的绿色圆屋顶上取代镰刀铁锤红旗,飘扬着白、蓝、红三色俄罗斯国旗。克里姆林宫墙下就是列宁墓。列宁墓每周开放两次,一次两小时,不收门票。我们在红场上照了像后,就排到瞻仰列宁遗容的队伍后面缓缓向陵墓走去。列宁墓座落在克里姆林宫墙外正中处。陵墓是阶梯状的三个立方体,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用红色和黑色大理石、花岗石砌成。墓顶的平台在节日期间用来检阅游行队伍。自1924年列宁逝世后,水晶棺就一直放在里面。列宁墓门前站着两个纹丝不动的士兵。他们每隔一个小时就换一次岗。换岗仪式的时间非常准确,接班士兵的最后一步刚好是塔楼报时大钟的最后一响;士兵的动作也非常整齐。这时各国游人纷纷涌上前去照像。我们随着沉默的队伍进入陵墓,拾级而下。陵墓里有士兵和暗藏的摄像机,光线很暗。陵墓中心的大厅中央平台上放着用聚光灯照亮的水晶棺,列宁安祥地躺在里面。不知他是否知道自己为之奋斗终身的事业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社会主义国家变成了资本主义国家。克里姆林宫的斯巴斯克塔楼上的自鸣钟每隔15分钟敲响一次,倍增肃穆气氛。瞻仰的队伍不停地流动,几分钟以后我们又回到地面。人们又顺着克里姆林宫墙观看已故苏联党和国家领导人斯维尔德洛夫、捷尔任斯基、伏龙芝、斯大林、布琼尼、勃列日涅夫等人的半身头像墓碑。宫墙的墙壁里还安放着一些先辈的骨灰盒,例如奥尔忠尼启则、高尔基、古比雪夫等。赫鲁晓夫的墓却单独建在新圣母修道院墓地。想不到我们参观列宁墓的三个月后,列宁墓便再也不开放了,并且也取消了延续七十年的换岗仪式。参观完列宁墓,我们又买票进入定期开放的克里姆林宫。它是历代沙皇的皇宫,后来成为苏联中央政府的办公地,现在是总统府。除了办公大楼不开放以外,宫里的几个大教堂都对外开放。克里姆林的俄语意思是“内城”,1156年开始修建。它原来是一个公爵的庄园,后来不断扩建,才形成现在的规模。克里姆林宫外墙围成三角形,有二十座塔楼。宫墙内林木苍翠,花草纷繁,教堂错落,非常安静美丽。彼得大帝迁都彼得堡前,历代沙皇都住在这里。天使大教堂是彼得大帝以前历代沙皇的墓地,伊凡雷帝的墓也在这里。一口口石头大棺材就摆在教堂大厅里,让游人参观抚摸。克里姆林宫墙边排放着几百尊没有炮架的铸铁炮,都是1812年缴获的法国拿破伦军队的战利品。克里姆林宫的“钟王”和“炮王”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尊大炮和钟大得不可思议。一颗铁球炮弹就有100公斤重,谁搬得动?大铁钟有两层楼高,也不知怎样才能敲响。这两件东西铸造出来就从没有用过。克里姆林宫里还有好几个博物馆我们没有进去,因为门票很贵。每天克里姆林宫收的门票钱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当我们又回到红场时,突然发生了一件事,一个胸佩勋章的贫穷潦倒的退役老军官,愤怒地把已经没有用的苏联身份证扔向列宁墓,泪流满面。红场上的警官马上冲过来把他抓住,塞进了警车,呼啸而去。在铅灰色天空下屹立的克里姆林宫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建立了七十年的世界超级大国为什么在1991年圣诞节一夜间突然崩溃?其答案也够历史学家分析很久了。我们离开红场时,街灯已经亮了。小汽车的洪流滚滚涌向郊外,红色的尾灯在大街上划出一道道弧光。红黄绿交通灯一闪一闪,与霓虹灯交相辉映,照亮了莫斯科夜晚的天空。 第 六 章 莫斯科见闻我们原计划在莫斯科读书,但是由于物价上涨,学费上涨,在哪所大学上学还一时定不下来,所以有几天空闲时间。我和另两个四川同学就拿着地铁图,身揣护照本,开始冒险逛大莫斯科了。要知道我们人生地不熟,俄语又不会,英语又不好,没有向导,治安又很糟。如果坐错了车,问不清路,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回来;如果碰到抢钱的流氓就更麻烦了,护照一丢连国都回不了。不过既然到了莫斯科,如果天天呆在屋里,就太不值得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们就上街乱闯,只要知道自己住宿附近的地铁站,有地铁图,就有希望找回来。毕竟还认识几个俄语字母,我们索兴大胆地到街上走一走。莫斯科的王府井—阿尔巴特街,一头是布拉格饭店,另一头是普希金纪念馆,全长将近一公里。沿街有一万多家商店,都是老式房子。最近新建了一家美国的麦当劳快餐店,美国的生活方式也开始渗进俄罗斯。街上有拉小提琴的音乐家,有给人画像的画家,有耍杂技的小丑。我花了相当于10元人民币的卢布请一位画家画了一张速写像。街上还停着国家专门兑换美金的汽车,你可以用卢布或者美元到车上按照国家浮动汇率互相兑换。当时的比价是一美元兑1000卢布。“威登汉”是苏联国民经济成就展览馆的俄文缩写音译。它在五号地铁线上,离我们住的地方还很远,坐地铁要四十分钟。地铁电车越过莫斯科河时,不是从底下过去,而是从地下爬上来,从桥上翻过去后又钻入地下。从威登汉地铁站出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入云霄的宇航纪念碑。一枚不锈钢的火箭雕塑直冲太空,让人一下想起了原苏联的宇航技术是世界第一流的。展览馆的大门顶上屹立着高举镰刀铁锤的两个青年男女青铜像。这是过去苏联影片片头中常用的形象。进了大门就是一个巨大的花园广场。十几幢具有巴洛克与俄罗斯混合风格的建筑围绕着广场。广场上有一个很大的长形喷水池,中间站立着十五个五米多高的身着民族服装,代表15个加盟共和国的镀金姑娘塑像。被喷泉沐浴的塑像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芒。我们自左向右一个展馆一个展馆地参观,遗憾的是大多数展馆已经取消了原来的工农业成就产品,改租给各商业公司当展销馆了。剩下的只有科技馆、航天馆和珍宝馆了。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航天馆了。馆前广场上一枚十几层楼高的三级火箭实物直插蓝天、白云缭绕,就像马上要发射了。人站在它的巨大喷火口下,显得那么渺小,使人由衷地敬佩那些把这个庞然大物送上太空的人是多么伟大。广场上还停靠着好几架客机和战斗机的实体。进入展览厅,人类第一个登上太空的苏联宇航员加加林的巨幅照片挂在大厅墙上。各种型号的卫星实物摆在展厅里。最引人注目的是已对接好的苏联“联盟号”与美国“阿波号”登月舱实物。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大厅另一头正在展销一排排美国、日本、法国的新型小轿车。亮闪闪的小轿车与蒙了灰尘的卫星形成了鲜明的对照。离开威登汉后,我们又直接坐地铁去跳蚤市场。这个自由市场设在3号线上一个体育场的空地上。方圆上万平方米的收费摊位早已占满,晚来的人就只能挤在街边上卖东西了。这里吃的、穿的、用的、玩的,什么都有卖,大到地毯、家俱,小到钱币、邮票。除了枪支以外,这里大概什么都买得到。很多东西是自己家的或者自己做的。有意思的是苏军的军服、领章、红外望远镜,原克格勃的证件都拿出来卖。到莫斯科的外国人都被推荐到这里玩。我在这里只花了50美元就买了一套高级望远照像机。莫斯科大剧院也就是大彼得罗夫剧院,也是值得一提的地方。它位于市中心的斯维尔得洛夫广场。1776年建造,几经焚毁重建,成为原苏联历史最久的剧院,也是欧洲最大的剧院之一。大剧院建筑雄伟壮观,是十八世纪中叶俄罗斯建筑艺术的典范。内部设备完善,具有极佳的音响效果。观众大厅是半圆形,有五层,高21米,金碧辉煌。这里上演过柴可夫斯基的《奥涅金》、《天鹅湖》等许多俄罗斯和欧洲著名的歌剧和芭蕾舞剧。在这里看《天鹅湖》等名剧,最好的座位票要十几美金。到莫斯科的最初的一段时间,我们天天都坐地铁到处逛。几乎坐完了八条地铁线,反正地铁币也很便宜,只相当于人民币的几分钱。通过自动验币机进入地铁以后,可以在地铁里到处跑,跑遍莫斯科的地下。我们去了不少地方,比如加里宁样板街、高尔基大街、莫斯科大学、普希金广场。这些地方都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原来想再多去一些地方,但是由于后来发生的事情使我们再没敢随便上街了。我们刚到莫斯科时住在8号线别比列夫站附近一幢公寓。一天,二房东带来一个大腹便便的台湾商人。这个上海房东为了要从台湾商人那里得到好处,利用他不熟悉莫斯科的弱点,把他骗到这里住,想赚他的钱。这个台湾商人一到就请房东帮他找妓女。我问那位台商:“你的护照容易获得俄罗斯签证吗?”他得意地说:“我们台湾是民主国家,要去哪里就去哪里,签证很容易。”我们听了很生气,都是中国人为什么分为两个国家?台湾商人一来,他出得钱多,二房东就赶我们走。介绍我们到了2号地铁线终点郊外一个15层顶楼上的公寓。这里的房东也是上海人。这套房间很豪华、地毯、彩电、电话样样俱全。房间很大,只是没有床,在地板上可以睡十个人,二房东睡沙发。一进门就是一张西德印刷的和真人一般大小的女裸体摄影年历。我们在这里住,每人每天交5美金,包括两餐伙食。因为是熟人介绍、又是学生,不然要收10美金一天。这个上海人通过二手接房客,就把他交给俄国人房东的每月200美元收齐了,自己就不必交房租了。俄国人每月来一次取房租,二房东接到大房东要来的电话后,就把我们赶上街,在外面躲一天。这个上海人的工作是足不出户坐在电话机旁,通过各种熟人关系当中间人,为中国人办理居留身份、入学、劳务、买飞机火车票等,收取手续费。这位上海人三十多岁,刚出国时也被骗,被人丢在香港不管了。后来他想法去了匈牙利。到匈牙利时已身无分文。他把身上的东西都卖了,好歹赚了一点钱,住了一段时间。又碰到匈牙利驱赶中国人,只得来到莫斯科闯天下。他在国内本来有很好的工作,但不安分总想出来闯闯。来这里的很多人都是这么想。在莫斯科的中国人中,最多的是北京人,其次是东北人、内蒙古人、上海人。因为北京到莫斯科有直达国际列车,非常方便。而上海人则喜欢去圣彼得堡。可能圣彼得堡也和上海一样是海港城市吧!四川及中国其他内陆省份的人相比之下就少了。一天,来了一个年轻漂亮的罗马尼亚姑娘。她的男朋友是上海人,定居在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她一来,要单独住一间,我们所有的男房客只好挤在另一间屋子的地板上睡了。她是来接我们房间里的一位福建青年去罗马克亚,然后偷渡美国。真看不出来这位斯文的金发女郎也参与国际偷渡。这一位福建人要花二万美金,交给“蛇头”。这位福建青年曾偷渡德国,一行十人,成功了八人,他没走成。不知他此次偷渡能否成功?又有一天,房东带来两个脸上有伤的上海青年,他们是在住了九个中国人的公寓里,被七个持枪的俄罗斯歹徒抢劫了。脸上的伤是被枪托打的,一共抢去了二万多元美金。其中两个上海人跑到老乡这里来避难,有一个护照也被抢去了。没有护照,他无法回国。后来我陪他几次去中国大使馆和警察局外国人签证处,几经周折,终于办了一个旅行证回国了。在国外最怕丢失护照,丢失了非常麻烦,哪个国家都不要你,哪里也去不了。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星期后,我们就去莫斯科一个集市上“练摊”了,出售一些自己带来的中国商品。回来的路上,碰上十几个小流氓跟着我们三人,我们只好东躲西藏,绕着公寓大楼跑。后来实在躲不过,就装着打电话报警,这伙流氓才悻悻离去。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敢轻易上街了。晚上更不敢出去。俄国不用蚊帐,也不用蚊香。晚上有蚊子睡不着就闷在家里打扑克,或者看电视里放的美国黄色录像片。非常无聊和焦虑,就像关在宠里的动物走来走去。我因为会做四川菜,上海二房东就让我做饭,其他人就在住宅附近的菜场买菜。蔬菜、水果、肉类都很贵。我们吃得都很简单,上午牛奶、面包,下午吃面条。在我们离开莫斯科前,我们还去了一次宠物市场,中国人叫它“狗市”。那里卖各种各样的狗、猫、金鱼、羊、猴子等,就是没有鸽子。俄国人不养鸽子,街上到处是野鸽子。这里的狗价格不等,便宜的几美金,贵的上百美金。但总的来说比中国便宜许多,不少中国人回国都带有狗回去,自己养或卖掉赚钱。我们在莫斯科呆了将近一个月,感到在莫斯科学习环境太差。学费贵、物价高、干扰多、安全差。最后我们决定去原苏联加盟共和国之一的乌克兰共和国的哈尔科夫市,那里学习条件比较好。7月底的一个晚上,我们站在十五层楼顶上最后瞥了一眼灯火辉煌的莫斯科,告别了最后一个莫斯科郊外的夜晚,钻入地铁,登上了南下的列车。 【作者简介】蓝松子(笔名:家澄)1954年生,男,籍贯四川荣县,出生地哈尔滨。学习过药剂、中文、图书馆、室内设计专业。曾就读乌克兰哈尔克夫工艺美术学院。四川自贡市第一人民医院工作。退休,定居北京。 未 完 待 续 “ 征稿启事 亲爱的朋友, 我们很荣幸有您成为了我们的读者。我们更诚邀您投稿,成为我们的作者! “永远的华西”一直致力于医学及其他科学的宣教以提升公众科学水准;刊登人文作品以提升公众文化道德素养以及作者与读者之间的交流互动。您的作品一定会在此构织更美的盎然盛景。 具体投稿要求见链接:征稿启事 动动小手点个在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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