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子理财】女儿想住同学家那样的房子，我决定和她谈谈(【亲子理财】税收是劫富济贫？别开玩笑了。)

上周日，陪女儿去参加她同学的生日会。她同学家位于香港某地铁站上盖的公寓楼。

香港几乎每一个地铁站都是一个购物商圈，名店美食消费娱乐，包罗万象，应有尽有。居民游客川流不息，热闹非凡。她同学家那边也是如此。

楼盘近几年才落成，很新。大堂沿途都是大理石和水晶灯，很气派。

她家在四十几楼的顶层，是复式特色房。电梯飞速且安静，很快就到了。

房内也是全大理石装饰，落地大玻璃，窗外开阔无遮挡，又恰好有一片公园，郁郁葱葱，看着特别舒心。

窗外的风景。图/自摄

房子共四间房，有两层，加起来总共约160平米——在香港算挺大的了。

最出彩的是，顶楼天台也是属于自己的，80平米左右，一半放了个烧烤炉、一套户外桌椅、一个储物柜，另一半居然是一个私人泳池，尽管只有儿童池的深度，长度也很短，但毕竟是自家独有。

女儿在她家玩了半天，回家后，时不时跟我来一句：她家好美啊！好想要这样的家啊！

在她第n次提起之后，我决定跟她谈一谈。

我拉着女儿坐下来，拿出纸笔：来，我们讨论一下，咱家和她们家有什么优缺点。

人口：她家多一个孩子、少一个外佣。咱家少一个孩子、多一个外佣。通常主人需求的空间大一些，外佣所需空间小一些。所以，她家对房屋大小的需求，比我们多一点，但也相差不大。

房屋大小：她家室内面积160㎡，另外40㎡米无盖户外、40㎡泳池，合计240㎡。咱家房屋面积100㎡，另外40㎡有盖户外，50㎡无盖花园，合计190㎡。她家室内面积更多，咱家有用的户外面积更多。

房间数：她家四间房、四个洗手间。咱家四间房，两个洗手间。因此，她家比咱家多2个洗手间，每个房间也大一点点，但相差不大。

配套：她家有私家泳池，咱家需要步行5分钟去会所游泳，但会所的泳池更大。她家的会所装修更豪华，咱家的会所比较朴素，但功能上来说，咱家的会所提供的设施更多样化。

周围环境：她家在地铁站上盖，交通和购物更方便，但人口也更密集更杂乱。咱家需要开车或坐小区穿梭巴士出门，但更幽静，更天然。

楼顶私家泳池。图/自摄

列出这些以后，我再问女儿：你觉得，咱家跟她家相比，哪一个更好？

女儿：好像也差不多。她家更漂亮一点。

我：恩。是的。虽然她家房间大一点，装修更新更豪华些。但是，总体来说，并不比我们好很多。

女儿：是的呢。

我：很多时候，我们会被情绪影响，心心念念，反反复复，只觉得另一样更好。但当你静下心来，拿起笔，列一下优缺点。你就能看到以往忽视掉的一面，从而恢复理性，帮助你更好地做决定。

女儿：以后遇到不会选择的时候，我也要这样列一下。

我：我们再来看看，拥有这两个房子，我们需要分别要付出什么。

交易成本：根据市场价，咱家值1000万，她家值3000万。这是房子的单价。如果要把房子买下来，除了房子的单价以外，还需要其他费用（如律师费、中介佣金、屋契、按揭契、釐印费等），这些都与房价相关，房子越贵，这些费用也越贵。我们把买下一样物品所需要支付的所有费用，叫做“交易成本”。在这里，也即房价和其他费用的总和。这两套房，大致估算交易成本相差2100万。

持有成本：因为拥有这套房子，我们需要支付管理费。管理费与房子的室内面积有关。室内面积越大，费用越高。加上，他们的私人泳池必须额外聘请公司护理，要定期消毒、防止漏水、保持水循环，平均每月增加费用两千元。再有，我们的房子含免费车位，她家需要另租车位，以一辆车计算，每月车位租金也要两千元。三项费用合计，她家比咱家每月要多付出5000元，一年就是6万元。

机会成本：因为咱家选了便宜的房子，省了2100万交易成本。这笔钱，如果买长期稳定的债券或大型蓝筹股，每年4%的利息妥妥的。那每年至少多赚84万。如果买500万一套小公寓出租，可以买4套，预计每年收租回报3%，楼宇涨幅10%，那每年可以赚260万。如果向银行贷款，买多几套公寓，那收入就更夸张。

我们每做一个选择，都会放弃其他选择，也就放弃了其他选择带来的收益。其中，放弃的选择中带来最高收益的那项选择所预计能获得的收益，称之为“机会成本”。在这里，我们如果选择她家的房子，那么机会成本将超过260万/每年，十年下来就至少是2600万。

我：你愿意每年多花260万，换来房间大一点点，又不是大很多；装修更新更豪华一点点，也不是相差很远吗？这一年的260万，大概需要大学毕业生们工作十年，不吃不喝不花费，才能存到。

女儿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不要不要。

图/ Heather Stillusfsen

我：你看到一个玩具好漂亮很好玩，买回家。第一天玩，感觉真不错，一星期以后，是不是就觉得一般般？再过一个月，可能就扔在玩具箱里，很少拿出来玩了？

女儿：恩恩。

我：这种好玩的感觉，每天会越来越少。这种规律称之为“边际收益递减”，也就是说同一个玩具每天带给你的用处越来越少。

我：新房子也是如此。你第一天去她家玩，觉得她家很新很不同，还能每天在家里游泳。一旦住下去，这种新奇感就会越来越少。游泳池可能一个月只去一次。夏天香港多雨，冬天寒冷，更不会去游泳。但由于怕阳光暴晒，造成泳池瓷砖开裂而漏水，还必须每天存着水，费用却要每天支付。

女儿：不值得了。那为什么她家会买呢？

我：我不知道她家的经济情况如何。也许这每个月的运营成本只占她家支出的很少一部分。也许她们没有这么仔细算算帐。再或者，每个家庭有他们自己的需求，也许对我们来说不重要的，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因此，他们觉得现在的选择对他们更好。你只需要根据你自己的情况，来做适合你的选择即可。但从独立的投资角度来看，两相比较，这个不是一个好的投资。当然，如果一个投资能大幅提高你的生活质量的话，又是另说。

女儿：恩。我也觉得我们家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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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与女儿在前文《和女儿解释特朗普税改的影响》中讨论了减税政策带来的影响。对于税收本身，我们还有另一番讨论。

我：政府为什么要收税？

女儿：为了建学校、医院、公园和修马路。

我：是的。政府收了税，去修建公共设施。那是不是每个人交一样的税呢？

女儿摇头。

我：理论上来说，收入越高的人，交的税越多。而收入越低的人，交的税越少。达到一定标准的穷人，不但不用交税，政府还会用税金补贴他们。你们班里有几个家里比较穷的学生，他们不是能免费上学校的兴趣班、在学校吃饭也不用给钱吗？！

女儿：是哦。感觉像罗宾汉，劫富济贫。

我：嗯。刚开始推行税收政策时，初衷的确如此。跟罗宾汉一样，让有钱人多出点钱去帮助穷人。

女儿：刚开始是这样，难道现在就不是了？

位于诺丁汉的罗宾汉雕像。图/高嘉彣 

我：如果我们把人群简单地分为穷人、富人和两者之间的中间层。你猜，谁缴的税最多？

女儿：肯定是富人啦。

我：理论上的确是这样。

女儿：事实呢？

我：事实上，富人在各个国家都掌握了制订法律的权力。他们制订了税收的规则。同时，他们有很多聪明的律师和财务专家帮忙，找到规则的漏洞，并利用漏洞，合法避税。

女儿：哈？！还能这样？怎么样合法避税？

我：爸妈从公司领了工资后，要按这个工资的一定比例，缴纳“薪俸税”。爸妈又用剩下的收入，支付咱们的生活费。如，咱们买辆新车，给车加油，交停车费、修理费、保险费；咱们去美国旅行的机票和酒店费；咱们和朋友吃饭的费用等等。

咱们的收入支出是这样的：

工资 - 工资 x 税率% - 生活支出 = 储蓄

假设：月工资10,000元，税率10%，每个月花8000元，按照上面的公式是：

10,000 - 10,000 x 10% - 8000 = 1,000元

女儿：富人怎么做呢？

我：富人会成立一家企业，自己是该企业的主人。他给自己设定了比较低的薪水。这样，根据该薪水标准要缴的税就比较低。事实上，除了薪水以外，他的很多生活花费都以企业支付的形式支出。

比如，他想去美国旅行，可以在当地约个客户，见一下面，剩下的时候就在美国玩，但此次去美国的机票、酒店和当地交通费，甚至一些餐费，都可以作为企业去美国拓展业务的费用。

比如，他想买一辆车。我们是自己从储蓄里掏钱买，他可以由公司买。这车每个月的各种费用都由公司出。

女儿：企业是他的，企业的钱不就是他的钱吗？

我：这个问题很好。没错，企业的钱也是他的钱。但有一点不一样，就是我们一开始要讨论的问题。

女儿：是税收？

我：对。政府对企业和对个人收税的规则不同。

女儿：个人的，我知道，反正收入越高，缴的税越高。

我：没错。

女儿：企业怎么收呢？

我：每个地区的收税方式都不一样。以香港为例。香港对企业收取“利得税”，即赚得越多，缴得越多。假设，企业今年卖东西卖了3万，给富人工资1万，支付各种费用1.5万（其中包含富人的各种生活开支），最后企业账面赚了多少？

女儿：3万-1万-1.5万=0.5万。赚了5千。

我：是的。公司赚了5千。5千是公司的“利得”，根据利得税的规则，政府就只基于这5千收税。富人因此要缴的税如下：

富人持有的企业税金 = 5千 x 企业税率

富人个人薪俸税 = 1万 x 薪俸税税率

我：如果这个企业费用很高，平均一个月花了2万。那企业赚多少？

女儿：3万-1万-2万=0，一分钱没有赚。

我：是的。企业一分钱没有赚，因此不用交利得税。富人只需要缴他工资那部分的薪俸税，而事实上，他从公司实际上获得的收入远远不止1万元这么少。

图/Pixabay

女儿：哇？！我们能不能也这样？

我：现实中的税收规则非常复杂。无论是企业税还是薪俸税，不同收入层级，不同行业，税率不同，还有各种免税额，需要具体情况具体来计算。为了方便你明白背后的道理，所以我简化了来说。

我：至于我们自己能不能这么做？如果我们能够找到一份生意，平均每个月的营业额能超过我们的工资、生活成本和公司的日常营运费用，我们也可以如此操作。

女儿：咱们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是不是还没找到这样一份生意吗？

我：额......呵呵呵......有时候，讲话不要太直接，要照顾一下你妈的脸面。

女儿：你的脸面怎么啦？

我：......

我：回到刚刚的问题。现在你认为谁缴的税比较高？穷人、富人还是中间层？

女儿：中间层？！

我：本着劫富济贫的罗宾汉理念，颁布了税收制度。也因此，税收制度在刚发布时得到了大众的广泛认可。刚开始，地方人口不多，政府刚开始利用税金运作，所需要的金额也不多，慢慢就变了。

女儿：变什么样了？

我：政府和私营企业不同。私营企业的目的是为了赚钱，所以，他们会努力拓展业务，谨慎控制成本。政府则相反。政府负责花钱。花的就是咱们缴纳的税金。

女儿：那又怎样？

我：政府通过预算管理来分配支出。

女儿：什么叫预算管理？

我：每一年年末，政府各个部门会制定下一年要花多少钱的预算。

假设我是教育部。全港有十家公立小学的校舍太过陈旧了，我打算拨款给这十家小学修缮校舍；因为通胀厉害，我计划提高老师们的收入；我还打算组织优秀的老师去国外学习；我想增加一部分奖学金奖励参加机器人大赛的优胜者，以鼓励香港的科研氛围......我有很多计划，每个计划都要花钱。

而且，我组织的活动越多，我管理这个团队的业绩就更好，我将受到更多的赞誉，说不定明年还能申请到更多的经费。

女儿：哦！那是申请越多钱越好啦。

我：如果每个部门都往多了申请，全部加起来，费用根本控制不住。

女儿：那怎么办？

我：为了避免这个问题，有了专门审核预算的人。他会看看每个部门今年实际花了多少钱，并根据今年花的钱、明年的工作计划以及对明年形势的预估，做一个调整。如果对明年估计乐观，费用预算就会有少幅上扬。如果悲观，则有一定程度的降低。

女儿：哦。

我：所以，如果是你，审核预算的人给了你100万用作今年的活动费用，到了12月份，你发现只用了50万，离新一年只剩下3个多月（香港以4月1日为税务年度起点），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女儿：会怎么做？不是挺好的吗？省了这么多钱。

我：再想想看，预算审核人是怎么计算明年的预算的？

女儿：嗯......根据今年的费用、明年的计划和对明年形势的预估来决定。

我：是的。所以，如果今年的费用很少，明年会怎么样？

女儿：明年会更少，或者比今年的费用提高一点点。

我：所以，接下来3个多月，你要怎么样？

女儿：拼命花钱。

我：没错。预算越多，你的资源越多，你可以雇佣更多的人、做更多的事、掌更大的权。为了明年的预算，今年不管需不需要，至少要花掉一大半。每个部门都是如此。长此以往，政府的费用就越来越高。光靠富人阶层的税收，根本无法支撑。

富人又在律师和财务专业人士的帮助下，找到了合理避税的方法。穷人又交不出钱来，重担只能压在了中间层的头上。

政府在越来越大的费用需求下，只能扩大征收范围，扩展至收入较高的中间层。由于中间层通常是企业雇员、专业人士，收入比较清晰，难以避税，如今成了税收非常重要的承担者。

图/Pixabay

女儿：那岂不是很不公平？

我：在这个世界，资源是稀缺的。人多粥少，怎么分配都不可能公平。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总有一群人比其他人获得更多的资源。

女儿：怎么才能成为获得资源更多的那群人呢？

我：你首先要了解规则，才能利用规则。

女儿：对，富人就是知道了企业税的规则，才找到了避税的方法。

我：了解事件背后的规则，就是我平日里与你分析时事的初衷。

女儿：妈妈，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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